原標題：亞馬遜第二總部選址計劃失敗幕后：貝索斯大張旗鼓搞競標活動 失去人心 來源：騰訊科技
[摘要]馬斯克曾誘使美國五個州參與競標戰(zhàn)；貝索斯效仿馬斯克將向整個北美開放他的第二總部競標計劃，即使該公司不太可能在加拿大或俄亥俄州哥倫布市設立第二個總部。
騰訊科技訊 據(jù)外媒報道，對于特斯拉CEO伊隆-馬斯克(Elon Musk)激起美國五個州競標其電池工廠并獲得巨額補貼，世界首富、亞馬遜CEO杰夫-貝索斯(Jeff Bezos)流露出來了無限羨慕之情。因此，在亞馬遜進行第二總部選址時，他決定整個北美大張旗鼓地搞競標活動，以獲得高額的政府補貼。
2014年，當馬斯克從內(nèi)華達州獲得13億美元補貼，用于開設一家巨大的電池工廠時，亞馬遜CEO貝索斯注意到了這一點。在公司內(nèi)部會議上，這位亞馬遜首席執(zhí)行官表示很羨慕馬斯克，他居然能夠讓西部五個州相互爭奪數(shù)千個制造業(yè)工作崗位；他想知道為什么亞馬遜甘愿接受相對微不足道的政府補貼。
據(jù)四位知情人士透露，這是貝索斯經(jīng)常會談到的一個話題。然后在2017年，亞馬遜的一名高管發(fā)來了一封賀電，祝賀他的團隊獲得了4000萬美元的政府補貼，以鼓勵亞馬遜在辛辛那提附近建造了一個價值15億美元的航空樞紐。結果，這個微不足道的政府補貼惹惱了貝索斯，讓他更加堅定了嘗試新戰(zhàn)術的決心。
因此，當亞馬遜在2017年9月啟動第二個總部的選址活動時，該公司明確表示，它正在尋求美國政府的激勵政策，以換取它投資50億美元建總部并雇傭5萬人。這場引人注目的真人秀風格的競標活動引發(fā)了鋪天蓋地的媒體報道，吸引了北美238個城市參與競標，并以亞馬遜決定第二總部設在紐約和弗吉尼亞州而告終。然后，政客們開始猛烈抨擊紐約給亞馬遜提供的高達30億美元的激勵政策，最后貝索斯無奈之下退出了紐約。
因傲慢而害了自己
亞馬遜因未能討好紐約政界人士而廣受嘲笑。為了了解為什么會發(fā)生這種情況，記者采訪了12名熟悉亞馬遜第二總部選址的人。他們講述的故事，第一次在這里呈現(xiàn)出來，描繪了一支因傲慢而害了自己的團隊。貝索斯對他認為的微薄的政府補貼感到失望，促使高管們吸取多年來的教訓，轉而開始毫無歉意地呼吁減稅和其他激勵措施。
有在全國各地談判經(jīng)驗的員工預料到了可能會產(chǎn)生的問題，但他們發(fā)出的危險信號被那些急于用新的戰(zhàn)術取悅貝索斯的人忽視了。據(jù)知情人士透露，第二總部計劃團隊成員行事隱秘，與公司其他部門隔絕，他們沉浸在新聞頭條和喧囂中，并說服自己，亞馬遜在任何地方都會受到歡迎。
據(jù)熟悉他們想法的人士透露，這種傲慢的態(tài)度至今仍然令人印象深刻，尤其是美國各州的城市官員，他們感到受到了亞馬遜的操縱。與此同時，一個由兩黨州議員組成的小組正在考慮一項互不侵犯協(xié)定，以叫停圍繞亞馬遜第二總部選址產(chǎn)生的稅收激勵政策競標戰(zhàn)。
在一份電子郵件聲明中，亞馬遜表示，該公司已在40個州投資了2700億美元，并創(chuàng)造了50多萬個就業(yè)機會，為員工提供了富有競爭力的工資、福利和員工培訓機會。我們與全美國數(shù)百個社區(qū)合作，為他們帶來了新的就業(yè)機會和投資。像許多其他公司一樣，我們有資格獲得由城市和州政府創(chuàng)建和監(jiān)管的旨在吸引新投資者的激勵政策計劃，因為他們知道這些投資會產(chǎn)生長期的紅利，如促進就業(yè)、發(fā)展新的經(jīng)濟機會和增加稅收等。”
多年來，隨著公司開始在美國各地的城鎮(zhèn)建設倉庫，亞馬遜的經(jīng)濟發(fā)展團隊遵循了一個老套的流程——在內(nèi)部被稱為“歡迎彩車”。為了減輕人們對交通、工作條件以及與當?shù)胤蚱薜旮偁幍膿鷳n，亞馬遜高管們召開了信息咨詢會議，邀請居民和利益相關者參加會議并交流。有時，亞馬遜會安排城市官員親自前往其他城市考察參觀其倉庫，并與當?shù)貑T工和政府官員交談。在此期間，亞馬遜公關團隊與愿意告訴媒體為什么支持該項目的倡導者建立了親密關系。
康涅狄格州溫莎市長唐-特林克斯(Don Trinks)回憶起亞馬遜在2016年在哈特福德附近的小鎮(zhèn)開設倉庫之前是如何緩解焦慮的。當該項目的消息傳出時，居民們對亞馬遜運貨卡車對交通的影響感到恐慌。亞馬遜在鎮(zhèn)上舉辦了會議，并回答了每一個問題。擔任市長近20年、擁有一家小餐館的特林克斯表示：“公眾的看法是，像亞馬遜這樣的大公司進駐我們的小鎮(zhèn)，會摧毀我們的小鎮(zhèn)，但事實并非如此。”他說，“他們的對外聯(lián)絡工作令人印象深刻。他們回答了這些尖銳的問題，對一切事情對答如流。”
大張旗鼓搞競標活動
貝索斯決定以不同的戰(zhàn)術來處理第二總部選址的事情。這不僅僅是馬斯克在內(nèi)華達州獲得高額補貼的經(jīng)歷讓貝索斯一心想要獲取更多的政府補貼。他還發(fā)現(xiàn)，波音公司在2013年贏得了華盛頓州87億美元的補貼，結果在接下來的幾年里不僅沒有增加反而還縮減了員工規(guī)模。與此同時，亞馬遜盡管雇傭了數(shù)千人，但卻從沒有獲得州政府的高額補貼，并與西雅圖市議會發(fā)生了爭執(zhí)，西雅圖市議會指責該公司讓城市生活成本變得過于昂貴。
據(jù)知情人士透露，除了爭取政府對第二總部的慷慨補貼之外，貝索斯還告訴他的團隊，要為亞馬遜的其他項目尋求10億美元的稅收減免政策。這位知情人士說，亞馬遜的經(jīng)濟發(fā)展團隊在過去幾年中每年都未能實現(xiàn)財務目標。亞馬遜的一位女發(fā)言人駁斥了該公司有爭取政府激勵的目標的說法。
據(jù)一位知情人士透露，亞馬遜之所以提出建設第二總部，是因為它意識到，多年來，亞馬遜在全美國各地一聲不響地開設了很多辦事處。貝索斯的高級管理人員認為，亞馬遜最好選擇建造一個能夠容納未來十年人才需求的總部。據(jù)知情人士透露，亞馬遜一直在悄悄地尋找城市，并已經(jīng)確定了25個可以容納約2萬名員工的城市。該公司本可以削減這份名單，并與精選的競標城市進行談判。但是，這一次貝索斯沒有一聲不響地進行，而是大張旗鼓地搞起了競標活動。馬斯克曾誘使美國五個州參與競標戰(zhàn)；貝索斯將向整個北美開放他的第二總部競標計劃，即使該公司不太可能在加拿大或俄亥俄州哥倫布市設立第二個總部。
包括房地產(chǎn)主管約翰-舍特勒(John Schoettler)在內(nèi)的一個團隊起草了一份建議書，強調了要有直達西雅圖的航班和好大學這樣的必備條件。“激勵政策”一詞被使用了21次。一些團隊成員退縮了，擔心亞馬遜會因為貝索斯的財富而給人留下貪得無厭的印象，更不用說引發(fā)一場關于收入不平等的全國性辯論了。他們知道官員們無論如何都會提供減稅優(yōu)惠。赤裸裸地要求激勵政策會讓亞馬遜被指責太貪婪。
但反對者很快就被要求閉嘴，并被派去從事其他項目的工作。團隊的其余成員認為，任何影響都將是短暫的，并將被亞馬遜的巨大投資規(guī)模所掩蓋。
在公共政策負責人布萊恩-胡斯曼(Brian Huseman)和經(jīng)濟發(fā)展總監(jiān)霍莉-沙利文(Holly Sullivan)的帶領下，亞馬遜第二總部團隊征用了華盛頓的一個小辦公室，并撤退到幕后進行操作。據(jù)其中一名知情人士稱，這個辦公室的窗戶被遮住了，胡斯曼警告稱，任何非團隊成員，若進入房間就會受到懲罰。信息受到嚴格控制，以防止泄密。
2018年1月的一天晚上，團隊成員收到一封電子郵件，要求他們第二天一早到辦公室報到。現(xiàn)在是時候削減200多名第二總部競標者名單了。胡斯曼提醒團隊，任何向媒體泄露信息的人都將遭到指控和解雇。他們每個人都負責給其中一些城市官員打電話，并告訴他們說他們提交了一份有吸引力的提案，但卻沒有入圍。據(jù)打電話的人說，就像求職者一樣，沮喪的官員們感謝亞馬遜的考慮，并試圖弄清楚他們?yōu)槭裁礇]有被錄取。
據(jù)知情人士透露，入圍的20家公司與現(xiàn)有的25個潛在地點名單基本一致。據(jù)一位參與該項目的人士透露，亞馬遜留下了像印第安納波利斯和哥倫布這樣的較小城市——盡管幾乎沒有團隊成員認真對待它們，因為這樣做可以幫助亞馬遜傳遞出一個信息，即所有城市都有機會。保持競爭狂熱比進一步縮小名單更重要。在削減數(shù)百個社區(qū)后，第二總部選址團隊內(nèi)部的主流情緒是：整個過程是艱難，但也是必要的。他們大多人松了一口氣，因為離完成選址又近了一步，并在華盛頓辦事處的廚房里用啤酒和葡萄酒進行了慶祝。
不滿情緒蔓延
盡管亞馬遜努力在內(nèi)部控制運營，但其影響蔓延到了其他部門。據(jù)一位接到投訴的人士透露，市和州官員私下向他們在亞馬遜的聯(lián)系人抱怨說，這次競標活動是對公共資源的巨大浪費。這位知情人士說，市長和州長們表示，他們還有其他企業(yè)對他們所在的城市和州真正感興趣，并恨恨地說亞馬遜把所有城市和州都牽動起來了。
在亞馬遜爭取大幅減稅成為國際新聞后，這種挫折感蔓延到了北美以外。亞馬遜的一位高管警告說，在該公司正試圖擴張的歐洲，當?shù)毓賳T詢問，貝索斯還需要多久就會要求他們減稅。據(jù)一位知情人士透露，這些擔憂一直蔓延到了亞馬遜AWS云服務首席執(zhí)行官安迪-賈西(Andy Jassy)。
2018年9月，高管們決定將新總部分配給紐約和弗吉尼亞州。在上市之前，亞馬遜悄悄地將這兩個地點的房地產(chǎn)交易和政府協(xié)議捆綁在一起，因為考慮到如果媒體聽到風聲，當?shù)氐姆康禺a(chǎn)價格可能會飆升。事實證明，在紐約，在沒有建好聯(lián)盟之前就搞保密工作是致命的。當消息最終泄露時，議員吉米-范-布拉默(Jimmy Van Bramer)的手機被打爆了。布拉默一致支持吸引亞馬遜，但當他意識到亞馬遜、州長安德魯-科莫(Andrew Cuomo)和市長白思豪(Bill De Blasio)將他和其他地方官員排除在這一過程之外后，他很快就成為了反對者。布拉默向州長和市長要求澄清，但是卻沒有被理會。得知亞馬遜根本就不計劃尋求市議會批準后，他的憤怒情緒增加了。
布拉默說：“我很生氣，因為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已經(jīng)決定了，沒有人費心告訴當?shù)孛襁x官員或其他與此有很大利害關系的人。我們被排除在這一進程之外。”
得知亞馬遜將獲得補貼，包括政府撥款5億美元支付其新總部的費用，他進一步被激怒了。那一周，布拉默前往波多黎各，在那里他在El San Juan酒店的大堂遇到了紐約州參議員邁克爾-吉亞納里斯(Michael Gianaris)。在喝了一杯啤酒后，他們發(fā)泄了一下不滿情緒，并同意一致反對這個項目。這兩個人得到了零售、批發(fā)和百貨商店聯(lián)盟的幫助，該聯(lián)盟長期以來一直認為亞馬遜的網(wǎng)購業(yè)務對其成員企業(yè)構成了威脅。更讓緊張局勢加劇的是，亞馬遜在斯塔滕島的一個新倉庫，有一些工人想在那里組織成立工會。
據(jù)一位熟悉整個過程的亞馬遜高管稱，亞馬遜代表尋求與市和州官員會面，但吉亞納里斯拒絕了，布拉默也只與他們見過一次面。這名知情人士表示，亞馬遜沒有讓市議會參與整個過程，因為獲得市議會的批準需要數(shù)年時間，而哈德遜庭院重建等其他主要項目已經(jīng)通過了該州的審批。此外，這位知情人士說，亞馬遜的代表在參觀第二總部選址時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難的是贏得民心”
直到2018年12月，胡斯曼出現(xiàn)在市議會面前作證，不斷遭到嘲笑和打斷，這種敵意才完全浮出水面。回到西雅圖，亞馬遜人難以置信地觀看了直播，互相發(fā)短信談論胡斯曼是如何表現(xiàn)得像機器人一樣，那一幕太不真實，脫離了現(xiàn)實。胡斯曼反復扯到就業(yè)數(shù)字和經(jīng)濟發(fā)展等話題，但這并不足以使該項目變得人性化。當他說，如果員工試圖組織工會，公司將不會保持中立時，最終的臨界點出現(xiàn)了。他似乎沒有注意到紐約的政治氣候，在那里，工會看門人和勞工的孩子們被選舉出來管理這座城市。亞馬遜的談判策略——內(nèi)部概括為“去你的，我們是亞馬遜”，在這里遭遇了滑鐵盧。
當吉亞納里斯被推薦擔任該州公共當局控制委員會(Public Authority Control Board)的一個席位時，亞馬遜第二總部的命運注定了。該委員會有權影響這筆交易。吉亞納里斯從未被確認擔任這一席位，但他的提名改變了游戲規(guī)則。吉亞納里斯說，他之所以要求這一任命，是因為“亞馬遜項目在我的選區(qū)，我認為這是唯一可以用來發(fā)揮我的影響的工具。”
亞馬遜舉行了緊急會議，試圖彌合分歧。甚至有傳言稱，亞馬遜已經(jīng)投降，同意在員工工會運動中保持中立。最后，亞馬遜將放棄在紐約建總部的消息留到了情人節(jié)，稱“一些州和地方政界人士已明確表示，他們反對我們的存在，不會與我們合作建立推進該項目所需的那種關系。”
回顧過去，亞馬遜的一些員工表示，他們不應該盲目地認為亞馬遜會受到所有地方的歡迎，但他們?nèi)匀豢吹搅嗽诟ゼ醽喼輨?chuàng)造2.5萬個工作崗位和在田納西州納什維爾創(chuàng)造5000個工作崗位的成功跡象。其他參與這一過程的人說，高管們把保密工作放在建立聯(lián)盟之前，這樣做束縛了他們的手腳。其中一人表示：“就激勵措施進行談判很容易。但難的是贏得民心，而亞馬遜沒有做任何事來贏得民心。”
盡管如此，貝索斯仍然可以從第二總部選址活動得到一些安慰。根據(jù)監(jiān)督組織Good Jobs First的數(shù)據(jù)，多虧了弗吉尼亞州給予的7.62億美元的補貼，亞馬遜累計獲得的政府補貼距離特斯拉累計獲得的24億美元政府補貼僅差1億美元。（騰訊科技審校/樂學）
